拾酒遗香

【砂理】裸阳

summary：他终于看向爱人的眼睛——那是一轮赤裸裸的太阳。*

恐惧依恋砂。OOC归我。

哎哟看了一点内鬼给我心疼死了。。。小砂。。。摸一点胃疼救赎。。。有人爱你，有人爱你，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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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金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一次计划中的合作，一场衣香鬓影的舞会，一支心照不宣的舞蹈。任务告一段落，博识学会大名鼎鼎的真理医生挺拔又松弛地站在舞池边，脸上难得带着一丝微笑。于是他拿着半杯香槟酒玩笑似的去找他跳舞，在恰到好处的氛围中勾着嘴角说“因为我喜欢你啊，亲爱的维里塔斯”。

这一点也不难。赌徒总是特别擅长甜言蜜语。

用一层一层的糖衣，把真心包裹成玩笑话。

他想教授应该会露出冷硬的嫌弃表情，然后骂他空空如也的脑袋是不是被酒水塞满，或者低声斥他少来这套。拉帝奥皱着眉的样子也实在漂亮，他要在转完圈的舞步空隙变本加厉地贴上去。

所以有一点的确是真的：他喜欢维里塔斯·拉帝奥。

他自认把真心掩藏的很好，他的嘴吐露的话语甜得令人发麻，不会有人剥开其中的糖衣，品尝隐藏其中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唯独没想到拉帝奥垂下眼睛看他，然后说：“好啊。那在一起吧。”

砂金忍不住惊愕地抬头看去，在看到他红金色的眼睛时又狼狈地躲开他的视线。但身体先一步代替大脑采取行动，舞步挪移间，他抱住维里塔斯的腰，不顾一切似的咬上他的嘴唇。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第一天晚上他们上床，第二天晚上砂金的家多了些洗漱用品，第三天——教授把他的个人用品速递了过来。面对如山的快递箱，砂金终于开始感到慌乱和困惑。

他想到昨天拉帝奥似乎有提过将其中一间卧室改造成书房。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拿腔拿调，摇头晃脑——当然可以，随你喜欢，亲爱的。显而易见，他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还以为他们是逢场作戏的情人，只需要在床上相见。

当然，他们今晚就可以在床上相见。砂金不由得分神，想到教授的课程表。

搬运机器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把教授的个人物品搬到房里，桌椅，沙发，书柜还有书本。轻微的噪声让砂金回过了神。不、不对。他看着被逐渐填满的“书房”，一种恐惧骤然攫住了他。

他弯下身，开始干呕。

拉帝奥是认真的。

——这不可能。

他喜欢我。

——我不值得。

爱是什么？

——我不知道。

明明只需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不需要任何回应。把赌徒的示好当成别有用心，把他的喜欢看成某种人人都能拥有的廉价之物，轻易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是这个人的说话方式。平淡地接受它，再平淡地无视它。

然后待他如初见一样。这就够了。

砂金偶尔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幻想那双红金色的眼睛里存放着属于他的黎明，他失落已久的理想。当他看向拉帝奥的时候，太阳会从地平线上升起，照亮他斑驳的眼睛。

他的黎明，他的港湾。

他只敢于夜色中稍事幻想这种完满。

然而现在，他喜欢的人蓦然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他们接吻，上床，也在同一张餐桌上享用早餐。离别的时候索要一个拥抱，拉帝奥会默许。

可是。怎么可能真的得到爱呢？

他已经太久没见过太阳了，已经没有了直视太阳的勇气。

砂金干呕得更厉害了，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可以很长时间不吃饭，所以此刻胃里空空如也。

好巧不巧的，他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短短两天，拉帝奥连虹膜识别都录进去了。砂金闪电一样直起身，跑到厨房试图给自己整点热水。才刚随便按下一个出水按钮，砂金就硬生生把脖子转了个九十度，和面无表情的维里塔斯拉帝奥视线撞个正着。

条件反射一样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砂金想说“你回来啦，拉帝奥”，可惜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胃又开始痉挛，他不得不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下去——出乎他意料的冰水滑进胃里，几乎带来一阵刺痛感。

该死。砂金瞄了一眼饮水机，没开热水安全锁。

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教授刚刚还松弛着的嘴角又抿起来了，看起来阴云密布，十分嫌弃。他不由分说地抢过砂金手里的杯子，按开安全锁兑温水。砂金抬起眼悄悄打量他，有心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脑子被胃里冰冷的痛感戳得一团浆糊，只能看到拉帝奥低下头的半边侧脸。

还没偷偷欣赏完，半边侧脸就朝他转过来，拉帝奥把杯子递给他，“喝。”

水温恰到好处，稍微安抚了胃里的不适感，砂金唇抵着杯口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身心都暖洋洋的，这个时候对于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很难有抵抗力，砂金就这样被拉帝奥不由分说地推出了厨房，眼看着厨房门刷地一声在眼前关上，咔嗒上了锁。

拉帝奥的脸色在砂金二话没说把燕麦粥吃完之后略有好转。胃痛有所缓解，砂金盯着空空的碗思索，思索现在的状况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搬运机器人在沉默变得令人难堪之前有眼色地划过来，向客户索求到付信用点。砂金呆呆看着教授抬手刷指纹，机器人离开时门关上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

门闭合的声音。一段关系的开始。

砂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但事实上，是他骤然拉住想要去书房检验成果的拉帝奥，干巴巴地问他：“你以后就在这住了？”

这实在不符合“砂金”的讲话风格。可他已经被没见过的东西猝不及防地撕去身上所有的防备和伪装，茨冈尼亚的奴隶毫无抵抗力地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他梦寐以求的黎明几乎就在眼前。

可他却不敢抬头直视。

明明只需要一点点太阳的光芒就足够了，只需要看到自己被太阳照亮就足够了。

因为这样的东西，他只要一得到，就认为必然失去。

砂金低下头，静默不语。

他听到拉帝奥说：“看情况。我想你和我应该都没空天天当家里蹲吧，砂金。”还是平常的语气。

砂金拽着他的手更紧。

“砂金？”

拉帝奥皱着眉弯腰看他。砂金死死拉着他的手腕，此刻抬起头时，却只将目光轻轻放在他的月桂叶头饰上，眼神几乎是空茫的。

他说，“拉帝奥，我们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嗯？”教授一挑眉，“那你来说答案。我们应该是怎样的关系？”

“之前。像之前那样就很好。合作，仅仅拥有脆弱如纸一般的信任。随时可以抛弃，随时可以背叛，也随时可以握手言欢…这样就很好。”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这样就很好。

“还有呢？”

“…什么？”砂金有点迟缓地问。

拉帝奥再一次开口，有点不耐烦似的，但是语调却放得缓慢，“我说，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们不适合当恋人。”

“嗯。”

“我可能会抛弃你。”

“嗯。”

“我是该死的赌徒，赌徒的话不值得信任。”

“嗯。”

“——亲爱的教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不是你的学生，我也跟他们不一样。我也跟你不一样，失去了野心，我就只是一具空壳。如果你只是大发善心想要拯救我的话，那你请回吧，没必要在这跟我玩过家家游戏，教授。”

言语被软绵绵地堵回，砂金终于爆发，话语不过脑子地吐出，脑子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得浆糊一片。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正在哭泣。

下巴被托起，那人的脸猝不及防闯入视线，拉帝奥弯下腰认真地看他。

“还有呢？”他一字一句。

砂金抓住拉帝奥的手腕，不，他不想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素来严厉高傲的红金色的眼，此刻似乎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温柔，会给人凭空带来许多希望。

但是拉帝奥不允许他逃脱。

砂金只好——他终于看向爱人的眼睛。

那是一轮赤裸裸的太阳。他浑身颤抖起来，太阳就那样从地平线上升起，抖落黑夜就像抖落湿气和雨滴一样。

即使从未见过爱，也绝不可能认错。

在这一刻，砂金才绝望地回忆起什么东西是得到了就不能再失去的。

如果这次仍会失去，他就真会成为一具空壳。

可是起码现在他还拥有太阳。没人可以拒绝拥其入怀。

“我爱你。”砂金语调颤抖，“还有，我爱你。”

维里塔斯眉眼一弯。

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疼痛的、酸涩的、完满的吻。

黎明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喜欢的人也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他们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享用早餐和晚餐，离别时索要一个亲吻，拉帝奥会默许。

  

Fin.

还有一点点带了点内鬼消息所以放彩蛋了，粮票就能解锁。

二编：其实只有小砂金的真名。看现在的情况大家也不需要防剧透了…
*名称来源阿西莫夫《裸阳》

写的很史但是差点写哭了...你们两个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